文 | 威廉
酣暢淋漓一個多小時後,出租司機去洗澡了,這是時隔快一年後的見面。
洗完出來後,他指了指背後肩膀的一塊紅印,“你給我咬出印子了,要小心些,知道嗎。”
“哦,sorry。”我們倆都沒太認真,不過他是有點認真地抱怨。因為出租司機處處謹慎,怕家裡的老婆發現。
記不得和他認識多久,可能兩年或三年。也談不上認識,他是再單純不過的炮友,因為身體各方面太契合,怎麼都玩不膩,就一直沒有要斷的念頭,每次都會期待下次的流汗。之前我倆住隔壁單元,但卻不是上下樓認識的。
那段時間才和52分開,一時沒了興致認識新的人,就繼續投入到工作。也趕上當時行業的旺季,時常需要加班。一天在辦公室和老板開會到晚十二點,臨走為安全起見幫我聯系了出租,老板總擔心柏林晚上不安全。我拎著包坐進前座,車裡的淡香味讓我突然舒緩地打了個哈欠。
“才下班嗎?去哪兒?”司機問著,從語氣裡聽得出他在笑。
“Moritz廣場。”雖然住在那兒附近的Ritter街上,但每次說Ritter這個德語詞的時候總被糾正,所以後來索性就放棄,寧願多走幾步也不想再尷尬。
“Ok, Moritz廣場,就停轉盤那兒還是具體哪兒?Ritter街?”
“對對對!”難得聽到有司機先把這個詞說出來,我有點激動。這才註意到他的臉,因為禿而剃光的頭,濃密的絡腮胡,側面看,眼睛乖得像寵物狗。車裡沒有看到什麼香氛,之前的味道應該是他身上的。尋思著,這司機特別中我的點。
柏林這點挺好,路上常看到很多土耳其或東歐的男人,毛發很濃,厚實的膀子和肚子,他們是我的白日夢。
一聲手機響,嚇了一下,因為是約炮軟件grinder,雖然直男一般不知道,但還是有莫名其妙的做賊心虛,慌著掏出手機,一時寒毛有點豎起來,手機上並沒有任何信息,難道是他的?
不曉得此刻要怎麼去看司機的表情,腦裡還在快速搜索其他可能的理由來掩埋這種想法。同時,點開grinder,最近的一個無頭像距離50米。
“呃,嗯,是我的。”出租司機斜眼看了下我的手機界面,為了掩飾尷尬地憨笑起來。
一時間覺得車內空氣悶了起來,他的味道經過鼻腔的時候更敏感了。“噢,那你要不要看一下。”我試著裝鎮靜,表現得輕松一些,但想法已經跑去天南海北。
“不用看了,沒什麼意思。” 說話間他扭頭看了看我,無辜地笑著。
“那什麼有意思?”我接著話茬。
“這就挺有意思。”他聽上去很有興致,然後深吸一口氣,胸脯鼓鼓的脹起,用嘴慢慢地呼出,氣息打在我放在腿上的手背。
“對不起。”他說,又得意地撇撇嘴。
這時候車剛好到我家樓下,“沒事兒”,我邊回邊掏錢結賬,“你要開到幾點?”
“今天是夜班,不過跑完你這單我就打算休息一下了。”
“那要不要上來?”
“嗯。”
關上門,嘴巴裡濕濕的帶著口香糖的味道,舌頭相見恨晚地打著照面,莫名有點像在品嘗冰粉的甜。
“我必須去洗一下澡,可以嗎?”出租司機問。
“沒問題。”說著給他拿了僅剩下的一條幹毛巾。
趁他洗澡的空檔,趕緊開始收拾屋子,桌上的雜物擺齊,床鋪好,廚房垃圾藏了起來,倒了兩杯水加上檸檬。以前如果說在街上有碰到什麼菜會幻想的話,這個出租司機簡直就是我口味裡的最高等級,竟有點擔心表現不好。
出租司機已經洗了二十分鐘,是沒有預料到的。約了這麼多年,不是沒有見過喜歡的長相或身材,可像這個樣樣滿分的,還是頭一次碰到,開始正式地緊張了。
他是Gay麼,有男友嗎?還是有老婆?一連串問題在我腦裡閃一遍,篩選過最後隻剩一個問題,我要怎麼留住他?留住和他的聯系,再次見面。
懊惱的是當時覺得沒有表現好,像是為了夢想的20分用盡力氣去回答一個附加題,但都沒有打在點上。他躺在身邊重重地呼吸,貼著他的胳膊,我也用呼吸聲掩飾自己尋找話頭兒的努力,甚至不知他說不說英語。經過了剛才的一切,實在不想用半瓶晃蕩的德語去認識他,突然患得患失起來。
“我必須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知道嗎,我也住這條街上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嗯,在另一邊。”
好想問他是不是單身,是不是彎的,什麼時候再見,要不要一起吃飯,喜不喜歡吃甜的。“嗯,嗯。” 可是什麼都說不出口,怕問錯什麼。
“你還有幹毛巾嗎。”他用之前的那條毛巾擦了我們的痕跡。
“那是最後一條了……”
“沒事兒。”說著他去了洗澡,不到五分鐘,已經穿好出來。
“Bis nächste mal (下次見)。”他一手扶門把手說著,邊把嘴湊上來。
我接住了,“嗯,下次見。”
出租司機離開後,我還躺在床上沒有洗澡,把頭埋進他躺過的地方,嗅著他的體味,和被他浸濕的那塊床單。Grinder軟件又響了,是個無頭像的人,說了句“謝謝。”
像是被給了同情分一樣高興,我終於放松了些。“希望下次再見。”
這才點進他的主頁,看到取向處寫著Bi(雙性戀),just4fun。
這麼一來,先前的疑問也有了大概的答案,應該是已婚深櫃。那時就明白,我們不可能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。可還是想著,因為好久沒有因為肉體接觸喜歡上一個人,之前有過一次,記得很清楚。這次再發生,雖然不會有結果,但我想暫時陷進這副肉體裡,嘗試性還有什麼樣的可能。
第二天和朋友逛街,買了兩條新毛巾,和床單,次日約醫師檢查的時候,特別鼓起勇氣,第一次問醫囑開了小藍片。想著,這下總算是萬無一失了。